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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4/11/5 15:5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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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胡郁才)
在腾密公路上,有一群特殊的施工队,特殊在于整个施工队全由女人组成,她们和那些男人一样,扛石头,挑水泥,拌沙浆,砌边沟……迎着清晨的浓雾而来,一路迎来每天的第一缕阳光,用她们的汗水和辛劳换取微薄的收入。工头很精明,女工做活不比男工差多少,甚至她们更为细心认真,而且她们在干活的过程中,不会因为歇下来抽烟喝茶耽误太多的时间,偷懒的也很少,然而,最主要的是,她们的工钱,比男工少。 每天早上出发去工地时,总能看到她们劳碌的身影,而当我们迎着夕阳的余辉返回时,她们依然还在劳作。出于对这一特殊群体的好奇,我们走进了她们的世界。 这批女工,主要来自这个标段附近的几个村寨,她们没有搭建专门的工棚,因为除了民工,她们还有另外的身份——妻子、儿媳、母亲。劳累了一天之后,还得赶回自己的家,她们的男人一般都外出做活了,有的几年才能回来一次,照顾老人和小孩的责任自然落在了她们的肩上。每天早晨5点多,她们就得起床做早饭,6点多钟,等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吃过早饭,她们把给家人准备的午饭打理好,做完该做的家务,盛上一碗白饭就匆匆赶往工地。工地离家远,走路速度快一点的话,要半个多小时,运气好的话,部分女工可以搭到外出做活的拖拉机,更多的时候,她们就结伴边聊边走。 古永的早上,总是很难见到阳光,中午12点以前,这个小坝子都被浓雾笼罩着,能见度很底,也很阴冷潮湿。到了工地,没等喘口气,她们就拎上工具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和男工相比,她们的穿戴比较整齐,即使整天奔波在漫天黄灰的公路上,她们的头发依然梳得一丝不苟。工地上很冷,摄影师给我生了堆火,因为潮湿,火老是烧不旺,看了一会儿,干脆挽起袖子去帮她们挖沙。看到我加入,她们一边干活,一边嘻嘻哈哈地跟我聊天。开始时候我还挖得挺卖力的,不一会力气就折腾光了,手酸背痛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手心和脚底也暖了,于是扔了锄头坐在一边听她们闲聊。 女工比男工话多些,整个工地上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她们也不忌讳我和摄影师,偶尔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倒让他尴尬得红了脸。有个大姐是工地上的活宝,张口就能来几句顺口溜,逗得大家笑个不停。男人在一起,聊得最多的是女人,女人在一起,话题里也少不了自家的男人。“你家的男人几年没回来啦?怕是被女人拐跑了!” “他敢啊?我给他十个胆子。” “你家娃娃今年的学费攒够了吗?”……女人,总有聊不完的话,哪怕是聊过了的再翻出来热热,又是个新鲜话题。 队里年轻的二十多岁,年纪最大的五十二岁了,这里的农民,基本没人种地,男人要么去工地上做活了,要么外出打工了,有的去拉木材了,女人就在家里照顾老人孩子,附近有工地的话就去找点散活来做,有时男人一年没拿回几个钱,这个家就要这些女人来撑着,毕竟孩子读书是耽误不得的。 队里有个女人的男人是做木材生意的,赚了些钱,大家也爱跟她开玩笑,那个爱说顺口溜的大姐笑着跟我们说:“你们不知道啊,她家有钱啊,我们是拿菜换肉吃,她是肉不想吃了拿肉来跟我们换腌菜吃。”说完,那个有钱的女人就害羞地捶了她几下:“就你爱乱说。你们不知道啊,她们茶花塘穷,一天到晚想改嫁,最不老实了。” “是了嘛,想改嫁呢嘛,你帮我介绍介绍。嫁人别嫁茶花塘,人家吃肉,我吃糠。” “好话坏话你都说,谁不知道你最爱你男人了。”说完,一群女人就笑做一堆。我也被他们逗乐了,这样欢乐的场面在其他工地很少能遇到。 到中午12点多的时候,几个女工拎出了4个火锅,是中间有根空心柱子可以烧炭的那种。她们从附近的小溪里打了水,把捡来的树枝塞进空心柱子里点着,拿起帽子用力地扇,队长李姐拿了一把干辣椒放在火锅底的风门处烘烤。旁边的塑料袋里是大家从家里洗好带来的蔬菜,都是自家种的,每天每人凑一元买肉和调料,肉也不买多,每个锅里放点煮个味道。水滚了,辣椒也烘脆了,她们把肉和菜放进锅里,然后把辣椒放进食盐袋子里揉搓,不一会辣椒面就制作好了,只是有点粗,闻起来挺香的。我感觉自己也好饿了! “开饭咯!”1点多的时候,女工们终于可以休息吃饭了,她们拿出自家带来的冷饭,浇上热汤,打个蘸水,就着咸菜豆酱就开始吃了。虽然她们很热情地邀请我们和她们一起吃,但我们知道,她们每人都只带了一个人的饭,要是我们吃了,她们就吃不饱了,还得接着干体力活呢。闻着那香喷喷的味道,我偷偷地咽了咽口水,谢绝了她们的好意。说实话,这些女工挺聪明的,用火锅做,汤菜都齐了,还能趁热吃,不然在工地上做好送到,饭菜都快凉了。 吃完饭有半小时休息时间,她们把场地收拾得很干净,这点男工就很随便了。李姐开始点名签到,她们的工钱是按天计算的,可具体一天多少,她们自己都不清楚,要做多少天,她们也不清楚,也没有签定合同。工头喊了,有活干她们也就来了,至于什么时候拿工钱,她们只是说:“老板拿到钱应该就会拿来发给我们了。”问她们拿不到怎么办,她们似乎才想到这个问题,然后笑着说:“不给就追着要,都是附近村里的,应该跑不了,应该不会骗我们的。”我只能祈祷她们真的遇到一个好的工头。 几个女工在一边说笑着,掏出润唇膏和护肤霜在那里擦,边擦边对着镜子嬉闹着,看到我们在拍她们,才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几个外向点的就冲我们笑:“等等啊,下次来打扮漂亮点,换身衣服再拍嘛。” 两点多,她们继续干活了,我抱着咕咕叫的肚子可怜地看着摄影师,他无奈地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公路,“走,找家小店买包过期饼干吃去。”听得我哭笑不得,在这偏远的小村子里,能买到的吃的,大多是过期的,要么就是该被12315查封的,凑合吧,但我想到的是,这来回可是近一个小时的路啊,谁叫我们没打探清楚人家是从家里带吃的来的呢。 填饱肚子回到工地,女工们已经在给路肩培土了,速度倒还不错。听她们说,有时遇到赶工期加班,回到家都夜里12点左右了,还得点着灯洗完一堆脏衣服才能睡,家里的活计有时候赶不上做,家里也有抱怨,抱怨得紧的时候就跟工地上请一两天假回家把家里的活计做了再回来。有的孩子还小,哭闹着找妈妈的时候,也只能让老人哄着,或等孩子自己哭睡着。但,即使生活再苦,做活再累,她们仍然是这条线上最快乐的一群。 到天色开始变黑的时候,她们终于扛起工具往回走了,走到半路,天就已经完全黑了,黑暗里,可以听到她们的歌声和欢笑。 几天的相处,大家都认识了,以后每次路过那个标段,都会看到她们跟我们打招呼,那汗水里的笑容特别灿烂。有时下着大雨,也能看到她们在雨里忙碌着,笑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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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微笑着去谱写那些灰色的文字!文字,是一汪海洋,淹没别人的同时,也在淹没自己,糟糕的是,我并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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