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_原创力量_景东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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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5/9/8 23:13:40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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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站

    在北方接连下了几天雷阵雨的日子里，我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回乡的路途。
    此前我的印象中，北京的雨向来是急来急走，而事实亦是如此，并没有因为这几天不间断的雨而改变。毕竟是雨季，南北方的雨季大抵都会有一段不见日光的阴冷潮湿的日子。要细说南北方雨季的区别，便和郁达夫南北国的秋一样见仁见智了。
    就是在这浸着积水的早晨，我拽着大包小包踏上期盼已久的回乡之路。
    中国人实实在在是勤劳的民族，且不论素质，当下中国人之多地之广，从原始的农耕社会随大流开始工业革命，扫盲于这样一个大国，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再一个，非文盲并不等同于高素质。"素质"，是的，面对接下来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通常人们会用素质的高低去评价，而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生活。
    车站，无论什么地方的车站，都大同小异。越是在人声嘈杂，人来人往的地方，越能看到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车站便是这样一个地方，千姿百态的形式，为着同一个生活目的。
    在校门口、地铁站火车站出口拉客的黑车司机，尽最大努力和公交车竞争客人。无论晴天雨天，公交首班车还未发动，这些司机便守候在各个出口，重复着"到某地吗"，"打车走吗"这些话语。尽管确实有黑心的别有目的黑车司机，但也不可一概而论。至少我遇到过的黑车司机，最大的问题也就是斤斤计较，想方设法多收钱少载路。也许这多多少少有违公德，但对于一个没有固定工资多劳多得的人来说，多收费少干活是以最少的成本赚取最大利润的捷径，又能要求他做到多好？要知道他没有上级可以留给客人投诉。
    拉客的除了司机，还有旅馆、餐馆工作人员。说是工作人员也未免有点不合适，因为很多拉客的其实本身就是老板或者老板娘。"住宿吗？上我家看看"，"吃东西吗？面条米线炒菜都有"……不得不承认，国家GDP的高速增长，同样有来自于这些底层辛勤人民的贡献。当然那些只敢悄声询问只身成年男子“找小姐吗”来非法谋生的人除外。说到这事，还是男朋友到车站送别时告诉我的，当时确实为之震惊。也许我想象中的世界颇为美好单纯，不曾设想车站这样一个社会的小缩影里居然还有这般不得见天日之事。
    在火车站验票区、汽车站候车区也常常会遇到售卖东西的小贩，质量当然不会有多好，有的甚至可以用低劣形容，但这是他们谋生的方式。人海茫茫，萍水相逢，你愿买来我愿卖。质量好的东西价格高，而躺在车站候车椅上的人们，在乎的不仅是质量的好坏，更是价格的高低。买了站票的人需要凳子，便有人卖凳子，候车的人需要充电宝，无聊的人需要听音乐，便有人卖充电宝卖耳机，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不得不承认中国人民的智慧无穷无尽。车站周边的小摊贩不顾城管的追赶，厚着脸皮在车辆川流不息的公路边摆摊卖小吃。环境固然脏乱差，可对于出行在外的工人旅人，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顾不得讲究环境。换言之，那些着装讲究的社会上层人士，大抵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们自有同样"优雅"的代步工具。
    在候车室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旅人。
    穿着拖鞋和花裤子，戴着锃亮的大耳钉，留着长斜刘海的青少年，绣十字绣的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脱了鞋霸占三个座椅沉沉酣睡的大叔，百无聊赖一直在玩手机的情侣，时不时出现向你乞讨的穿粉色外衣戴粉色帽子的短发女孩……回乡的，外出的，旅游的，求学的，谋生的……

你没办法要求其他地方的民众表现和北京上海的一样好，就像你没办法要求小城镇的公共厕所整洁干净而且不收费一样。毕竟农民才是车站的常态，而素质，不应该在生活面前谈论。
    从街头巷尾活跃的市井小贩身上，不得不感叹中国确实是全民出动在建设国家，劳动力资源丰厚。人口庞大本身就是一种优势，而与同样是人口大国的发展中国家印度相比，中国的优势便是人人有事可做。中国GDP赶超美国，就算不从购买力水平高低看，也是指日可待之事。至于全球地位，纵观历史，除了人口大国的交替，还有许多因素。如日不落的大英帝国的衰退，与英镑霸权地位易主于美元不无关系。货币地位如此重要，于内全民建设，于外，中国又如何突破海权时代的制约，完成"一带一路"的规划，开启人民币全新的征途呢？拭目以待。
    车站，送走一批游人，又迎来一批归人。风雨里，它始终静默，不为别离而哀伤，不为相聚而欢愉。从不盛气凌人，从不差别对待。它包容，包容你满身臭汗，包容你一身风尘……
    清晨时分，汽车又一次启程。车上难闻的怪味始终弥漫，旁边打呼噜的大叔已经醒来。走下车，才发现大雾蒙蒙里飘洒着绵绵的细雨，空气无比潮润。是的，这就是我日牵夜挂的南方，南方的雨，南方的雾，南方的空气……
    这辆车，载着熟悉的乡音，驶向另一个车站，我最熟悉的车站。车站外拉客的那个餐馆老板，那个乐观开朗的中年男人，是否依然是斜挎着包不时挠挠头的样子？
    这绵延的大山，阻断了多少颗想飞的心，又孕育了多少奇珍异宝？我感恩，感恩造物主，赐予我似这群山般渴望富饶的灵魂。山路弯弯曲曲，一辆又一辆车消失于山腰，融匿于薄雾。大自然的恩惠，生灵的智慧，和谐存在于同一片天地，乃是洪荒宇宙中无法解语的神奇。
    路上风景再美，不及旅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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