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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5/11/9 11: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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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真的好吗？”逸尘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在我耳边轻轻地问。“什么？”其实，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不愿意去回答。阳台之外，圆月冒出了山尖，清冷的月光映出了起伏的轮廓。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我，折回客厅泡茶去了。
“我去天台透透气。”我没有看他，径直走了出去，他也没有抬头，气氛像凝固了一样，我以为他会拉住我，再或者，他觉得这是徒劳的。
天台很安静，没有人会留意到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天台正中有一席手工编织的圆毯，上面奇怪的纹路像一些远古的咒语，天空很清澈，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斗。脱了鞋，赤着脚踩在上面，月光柔柔地笼罩在我身上，手里的水晶瓶子和月光一样冰凉，拧开瓶盖，里面暗红的液体微微地荡漾着，缓缓滑进了我的喉咙，闭上眼睛席地而坐，周围的一切渐渐化为虚无，月光似乎有了实体，一缕缕纳入我的肌肤，像清晨呼吸到第一缕新鲜空气的清爽……
进门的时候，逸尘正端着一杯茶窝在沙发里，了无生机的样子，整个人都是灰暗的。我坐到他身边，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想给他一个温暖的吻，融化那冰冷的感觉。他用力地挣了开去，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缕厌恶，尽管只是一刹那。我品到了唇上的腥甜，苦涩地笑了笑，起身进了卧室。
夜里，他从身后抱着我，温暖的胸膛贴着我冰冷的背，我曾以为这是个非常温暖的姿势，后来发现，这不过是他不愿意正面与我相对。他好像在哭，身体有微微的颤抖，眼泪湿了我的肩。最近他总在问“这样真的好吗？”
几百年来，我看过人间无数的爱情，当然，有美好的，始终如一的，但不过是沧海一粟。更多的，随着时光的变迁，爱着爱着，也就淡了，那些美人迟暮的凄凉，那些孤独守候的夜灯，那些皱了的脸，慢慢走向衰败的灵魂。那是一种无边的恐惧，我只想保留爱情里最美的样子，无可取代，唯一一次尝试去爱一个人，我不想经历这样的伤痛。逸尘他不明白，不明白我的惶恐，那是一种孤独的自我保护，虽然很自私。
逸尘的眼角开始有细纹了，再温柔的手指也抚摩不去，我们认识的时候，他还是青青少年，我陪着他一起成长，是的，只是陪着，因为十多年过去，我还是当年的模样，他的成长，在我的陪伴下，却显得孤独。
起初逸尘是欣喜的，渐渐的，随着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再面对我时，他开始感觉不安与惶恐，他意识到了其中的不正常。某天半夜醒来，我看到床头的灯亮着，一本发黄的相册摊在枕边，有几张被逸尘抽了出来，他反复地看着，眉头紧锁，那是从少年时期直到中年时期的我，当然，是他以为的。
看到我醒了，他有些慌乱地把照片一把塞进相册合上。我什么都没有问，我知道他对我产生了怀疑，我知道他的疑惑，但这样不好吗？他对我说：“伊蓝，即使有天你老了，我还是一样深爱着你。”我很想相信，就此陪他一起老下去，但几百年来看到的那些可怜的女人，哪一个没有听过这样的誓言？
直到逸尘发现了我的水晶瓶子，发现了我天台上的秘密，他把它摔得粉碎，那些腥甜的血液洒在地上，有些刺目，不过，我有很多这样的瓶子。我跟他坦白了一切，是的，不止这十几年我是这样，几百年，我依然还会是这样，因为，我本就是个异类，孤独地存活于这个世界上，每次月圆我会采集人类少量的鲜血存放在水晶瓶里，用它和月光的精华来维持我漫长的生命与青春，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和普通人一样渐渐衰老死去，所以，每过二十年，我就会换一座城市继续活下去。
他捶打着地面嘶吼痛哭，然后逃出了我的世界。在我打算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又回来了，紧紧地抱着我，哭着对我说：“伊蓝，这样真的好吗？再过十年、二十年，大家都会发现你的异常，你还要继续逃吗？我呢？你要放弃我吗？你就不能为了我们，做回一个普通人吗？”
我没有回应，他依旧陪在我身边，对我好，只是，随着一次次的问，我感觉到他越来越深的痛苦，连带着我的心也一阵阵揪痛。我以为，只要留住了时间，就会定格爱情最美的样子，可为什么，我看到我们的爱情开始有了裂痕。即使每天在一起，我还是感觉到了彼此的孤独，很深刻的孤独。一种，我停留在原地，眼睁睁看他独自步向衰老死亡的孤独。
这样真的好吗？曾经的那些欢乐和温暖，让我迷恋，我想守住的是这份感觉不是吗？再过十年，我们走在一起，是怎样的画面？我爱逸尘，几百年来唯一爱过的人，是自己执念太深了吧，数十年后，他离开了，我一个人在这个寂寞的世界里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这些我都懂，我只是害怕，害怕爱情败给了自己苍老的模样。
“伊蓝，你听我说，如果，我爱的只是你年轻的容貌，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因为这样的爱情不值得你守候。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我想我们可以一起经历这个世界的变化，包括彼此。我不会去伤害你，但也不想很多年后你异样的存在会被别人伤害，我也不知道几十年后，没有了我，还有没有人能好好照顾你，我只相信自己能给你的幸福，别人，我不相信。不要再去伤害别人和自己了，好吗？就简单的幸福这么几十年，好吗？用这种方式维系的时光，能给你快乐么？”
孤独几百年，幸福几十年，没有所爱的人的时光那么长，我还看不腻么？不老的我他都不怕，没有离去，又怎会怕老掉的我呢？不老，才是一种恐惧吧！
有逸尘的每一个早晨，第一缕阳光总那么温暖，这是我所留恋的，他在厨房为早餐忙碌着，我举着一面镜子走到了他跟前，“逸尘，你看，我眼角长皱纹了，好讨厌。”逸尘愣了一下，捧起我的脸，“伊蓝，你……”“这样不好吗？怎么？我老了就不喜欢我啦？”他的笑容绽放在了脸上，眼里有泪光在转动，“喜欢，你再老我也喜欢，因为我也会是一个老头子啊！”他的吻落在我的眼角，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好吧，逸尘，我们就这样走下去吧，如果看不到的无限时光是痛苦而孤独的，那就有限的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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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微笑着去谱写那些灰色的文字！文字，是一汪海洋，淹没别人的同时，也在淹没自己，糟糕的是，我并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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